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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想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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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郑大顺 周五 五月 28, 2010 9:35 pm

在漫天的飞雪中想象雨滴在屋檐的声音,想象撑着小花伞在雨中散步,想象举着一块小小的塑料书夹在雨中急奔,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在冬天,关于雨的记忆是断续的,像剪接的没有连贯性的镜头。今夜,它毫无预感毫无缘由的突然就走了来,刺着我,让我远远的遥想起一些隐藏的真实还有新生的一些幻觉。
  
  因了播种,春天很少有闲着的农人,小镇上的街道和商场就冷清了许多。
  北方小镇的春雨是在人们的期待中很矜持的来的。
  它一开始是蒙蒙的,像是刚从浅浅的睡眠中醒来,打着呵欠迷想着模糊的梦中情。干涸了一冬的,显的急噪和不安的褐色的田野就呼吸了一种湿润的味道。这雨像是悠悠的吐了一口香气,这香气袅袅婷婷的穿过了北方干硬的石板街,来到了小镇挂着五颜六色牌子的小杂货店的门前,就有人探了头出来,接着就大声的吆喝:“雨来了!雨来了!”
  寂静的巷子就有了吱呀的开门声,踏踏的脚步声,吵杂的寒暄声。
  细雨中,三三两两的农人弯腰忙碌着,这种毛毛雨阻不住他们的劳作,但这雨却让他们的心欣慰了许多。
  支起锄头,摸一把潮潮的头发,仰头看看天,心里就就盼着这雨下到黄昏,下到深夜来临。
  春雨来时,到处都是欢欣的景象,播种的季节,播下了希望,就预示着要收获满满的丰收。
  凝目看着长辈眼里含着的澄澈的喜悦,不由人心头洋溢一种冲动的情思。
  无声的春雨,给人心无尽的暖意。
  
  夏雨率真的像个孩子。
  我在雨中从不打伞,就像夏天从不戴太阳镜。
  我喜欢雨直直的落在身上,把我狂妄的热情浇湿浇透,把我浅薄的自鸣得意压在潮湿的地下,喜欢雨毫不理会我心情的哀愁,喜欢雨毫不计怪我莫名的暴躁和涩苦。
  我的泪曾和雨一起倾泻。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
  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他用很冷静的,很平静的,像是练习了好多次的音调对我说:“我们不合适。”
  我记忆中,那一刻,下了我一生中最大的雨。
  我心目中最合适的男孩对我说我们不合适。
  那年我18。
  我在雨中站了一个小时,看他宿舍的那扇窗户上拉着的绿色窗帘,我们曾约定,窗帘拉上时,他就是在等我,那天窗帘拉上了,等的人却不是我。
  我在雨中望着绿色的窗帘拉上又拉开。不知他在和哪个女孩暗示他的爱情,我只知道,他的爱已不属于我。
  我把初恋的爱的回味交给了那天午后的急雨。
  雨给我的回赠是三天的卧床不起。
  三天后,雨依然不知疲惫的下,我爬起来一头扎进雨里,冲到从不去的理发店剪了一头的短发,戴着湿漉漉的短发一走进宿舍的门,就惹来一声惊叹:眉,你好爽!
  好爽的不止是发,还有心,它清亮的像雨中的笛声,穿越了情的迷惘;它像是我失手打破的一只兰花的细瓷碟,在雨中和过去想象的完满清脆的作响、道别。
  
  秋雨是怎样悄悄的来的?
  我坐在长满衰草的村里小庙的台阶上等它。
  等了多久,我不记得了,只是知道它来时,大豆高粱都已经成熟。满目的金黄满目的喜悦,邻村的老先生携了他刚学会走路的孙子来到小庙前。
  爷孙俩合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伞把已经坏掉了,伞架也有好几处已弯折,老先生却还在撑着,用它遮着秋雨。
  世人总有一些舍不得丢弃的东西,在外人眼里也许已一无是处,但谁敢说不是主人一生的珍藏。
  老先生握着一把破雨伞,是想带小孙子来看小庙的,不,是想来品读小庙的,小孙子却调皮的在小庙的院子里跑来跑去,他新奇这里的一草一木,新奇小庙不同于宽街高楼的古旧和深幽。
  老先生举着一把破旧的黑雨伞跟来跟去。我看着,竟觉得老先生像小庙门前石碑上刻着的古体字,让我生疏却有阅读的渴望;小孙子则像极了庙前刚成活的杨柳,昂昂生机,让我心生渴慕。
  隔着秋雨,隔着哀哀的衰草,我像是从脱落了油漆的千年古庙的门缝里挤出,抚着不存在的胡须看着秋雨中的一老一少在淋了秋雨的石砖上转来转去。
  古庙、秋雨、老者、小儿,有着怎样奇妙的连联。
  在空中晃动的黑伞怎么也跟不上小儿脚步,他的脚是要走出这古庙,走出这古镇的,他也许会不记得这把破旧的伞,但我相信,他会记得这秋雨,记得他曾在这秋雨中蹒跚了脚步,闻着谷香端详过过去。
  微凉的秋雨会给他一些意识中永远失不去的回忆。
  
  我无法拒绝雨在我记忆中真实的存在。
  我仰起头,呼吸,雨落在脸上,让我想一种感觉。
  我迟迟不言,雨终归少了一个存在的季节,我为自己的木讷找到了理由。
郑大顺
郑大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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